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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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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人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。

她的眼神從驚訝到憤怒,最後是無奈的絕望。

江源在一邊靜靜地等她調整好心情,而他則看著波光瀲灩的湖面,原本的平靜因為一陣風輕輕蕩起圈線,看得人心也跟著飄起來。

蔓子還在回想著江源說過的那句,他母親是前公安部副部長的女兒,父親是政法委書記。

最初聽到,仍有些不敢置信,以至於心中存著很多疑惑。

“他有這樣的背景,還會出來賣毒品?他不怕給家裏人捅婁子嗎?”

對此,江源的說法很老道。

“愈知法,愈犯法。你能說現在一些在位的領導都沒犯過錯誤嗎?有時候,淩駕於法律之上的生存方式,正好成全了他們的撈金伎倆,既然有了地位,何不行該行之事呢?把握好度,照樣豐收。”

蔓子見他說得如此輕松,忍不住提醒他:“而你是給那些人辯護的。”

江源不可置否:“我是為當事人的利益辯護,但是我有權選擇為什麽樣的人辯護。”

蔓子沈默不語,在她看來,江源已有多年的律師經驗,在事情爭辯上必定是能說會道,自己在這方面遠遠比不過他。

過了一會,她喊:“江律師……”

“叫我江源吧。”

蔓子頓了頓,隨了他:“江源,謝謝你告訴我這些。”

江源聽她這樣說,但見她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,他有些後悔道:“或許我不應該告訴你,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好處。”

蔓子搖頭:“不是,知道了也好,算是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吧。不過……”

她話鋒一轉看他,“你不怕我上網將這件事情揭發嗎?既然你的警察朋友說了這些都是內部秘密,又為什麽會願意告訴你實情?而你又回過來告訴我?”

“你想的是挺多。”江源雙手抵著背後的欄桿,笑得輕松,“好朋友之間沒有秘密。你能這樣問,說明你的心情還不算太糟,或許這個意料之外的結果對你來說還能夠接受。”

她蹙眉:“什麽意思?”

江源突然道:“能說說你和他之間的事情麽?”

蔓子不想回答,她撇過頭:“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江源不勉強,卻不經意說了句:“人有時候會很迷茫,到底有些東西在他們心中算不算重要,其實並非因為你覺得重要,東西才有了地位,而是存在你心中的才都是重要的。”

蔓子聽完莞爾一笑:“你還會安慰人。”

“安慰到你了嗎?”他問。

“我不需要任何安慰。”

江源開玩笑:“有沒有人說你有點高冷?”

蔓子認真想了想:“有,以前有人說我彈琴的時候很高冷。”

“高冷也是一種氣質,不是人人都有的。”

蔓子由衷佩服他,“你還很會誇人。”

江源笑開懷:“一般,如果能讓你心情好點,不過現在看來,我還需要做些努力。”

蔓子目前的心情倒也放松,不知道是什麽緣故,不過她意念愛作祟,相信到了夜深人靜,一個人閉眼冥思時,許多紛雜的煩惱還是會跑到腦子裏,將自己纏到失眠。

每當那時候,她心中就有兩個她,一個是抵禦防備的她,一個是卸下偽裝的她,兩股勢力在她腦中奔騰,也不知道最後存在的是哪一個,等昏昏沈沈睡下,到第二天清醒時,盯著外面嶄新的一天,她才覺得過去平靜的生活多麽可貴。

蔓子看著江源臉上的誠懇,一如第一次見到他那時,她細數起來:“沒想到我撞了你的車子,不僅拿到了賠償,還被包了夥食,並且收獲了一個律師兼……朋友?”

江源神色認真:“我說過了,你有什麽需要,我都會幫你完成。”

蔓子指了指自己的腿,說清現實:“現在麻煩的是這個,醫生說至少在醫院一個月,我怕你到時候會覺得不耐煩。”

他卻是很肯定:“絕對不會,你應該相信一個律師說過的話。”

回去的路上,江源推著輪椅,問她:“你現在住的環境習慣嗎?需不需要換病房?”

蔓子想起那件事,不知道江源了解幾分,她緩緩搖頭:“不用,我每天就是簡單的吃喝睡,沒什麽大要求。”

現在除了傷她最擔心的事情是,陸慧是否會對自己有所懷疑,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,若是傳到母親耳中,必定引起軒然大波。

蔓子知道,陸慧是一個驕傲的人,關於父親的那一段故事,對她來說如同汙點一般存在,她是厭惡的,以至於也需要她的女兒對此厭惡。

如今,自己出了這樣的情況,萬萬不能向對方告知,否則只會惹來一句自作自受。

蔓子的心態開始積極起來,她每天都會問護士自己腳傷的愈合狀態,並配合醫生的話註意很多細節,讓自己能夠盡快出院回家休息。

同病房的露露同住了很長時間,但小孩子的骨頭稚嫩,恢覆能力較快,不多時就可以出院。最新最快更新不看書的時候,蔓子依舊會花時間跟露露下圍棋,她的母親坐在一邊,看著她們輪流著落棋,什麽話也不說。

最初蔓子因為懷疑而有些反感,時間久了也不放在心上,只是公共場合少言少語不敢將心思暴露太多,往往趁對方出門打水的空當,利用真正私人的時間給姚琳打個電話。

姚琳已經聽蔓子說過關於周嶼正的情況,她當時的表情跟蔓子一樣,除了吃驚就是匪夷所思,她憤憤不平:“有這樣的事?現在的警察都是幹什麽的?你這不是白白犧牲了嗎?要是那群人來找你麻煩怎麽辦?”

蔓子說:“麻煩暫時不會有,我在醫院沒人膽子那麽大。”

“那麽周嶼正呢?派人盯你的會是他安排的嗎?”

蔓子不清楚,但她這樣分析:“如果不是的話,那麽就應該是上次警局出來追我的那些人,如果是他的話,他的目的也不純。不管如何,姚琳,這幾天我想了想,在上海的生活已經一團亂,等我腳傷好了,也許我會選擇出國。”

“你要去你媽那裏?”姚琳對蔓子的家庭一知半解,只知道她媽媽是個小提琴手,在多年前嫁給日本人,後來常年在國外定居。

蔓子是有這個打算,說:“她一直希望我能出國學習。”

姚琳表示支持她:“如果是這樣,你也可以考慮考慮,為了你的安全。”

蔓子在心中做了數,打算即日起開始做準備。

姚琳又問:“你還沒跟你媽說過你住院的事情?”

“她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跟她說?”

蔓子堅定道:“不能說,她會不高興。”

姚琳深刻懷疑起來:“有時候,我真想問你媽是不是還記得你,你一個人在國內這麽多年,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們之間的事。”

蔓子低頭沈默,她回答不上來。

但是很明顯的,陸慧現在對自己的事情開始上心,不知道是為了她個人的面子還是真的希望自己能走得更遠。

此時此刻,她認為自己開始慫了,當初信誓旦旦地決定留在這裏,而今卻迫不及待地想要盡快逃離。

蔓子還是沒有告知陸慧自己目前的真實情況,也沒有透露她想要出國的意思。她慢慢熬著,同時也以工作忙為由拒絕視頻通話。

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,她覺得自己痊愈得差不多了。

露露提前出院。

出院當天,蔓子將圍棋送給了她,小孩子收下後有些感性,擠了兩滴眼淚出來,表達對她的不舍。

蔓子勉強站起來,放軟語調抱著她安慰了幾句。

露露媽媽束手無措地站在一旁,幹幹地笑著。

有家裏人來接,大人們便開始收拾東西。

蔓子等人走之前,拉過那女人到窗臺邊,輕問道:“出院手續還差錢嗎?”

女人聽明白後直搖頭:“不差不差。”

“他們又給你錢了?”

女人似乎憋著話:“也沒有多少,就之前那些。”

“到底多少?”蔓子逼著問。

“這個……人家給了我也就收了,錢不在我手上,都在一張卡裏。”

女人說話聲很重,話裏帶著矛盾又理直氣壯,雖然沒外人註意,蔓子還是察覺到她的掩飾和不自然,這更讓她下定決心刨根問底。

她說:“你別裝了。這段日子,你還是一直都在關註我,他們給你的錢不少吧?”

對方臉紅了起來,低著頭自知理虧,還不知道怎麽辯解。

蔓子又說:“我給你一個機會,你把對方的情況告訴我,我就真的不追究。”

女人一聽追究這詞心底就發怵,在她觀念中拿錢做事,只要不是什麽壞事,占點便宜也是可行的,但是面對文化人的義正辭嚴,意念已經開始動搖。

她吞吞吐吐:“我就只見過一面,除了一個號碼,我真不了解了。”

蔓子緊盯著她:“那人長什麽樣?”

女人回憶起來:“三十不到的年紀,人有點高,模樣長得硬朗,說話口音有點像北方人。”

她這話說完,觀察著蔓子的神色,心說她這實話說出來了,心底倒是舒了口氣,但為啥見這姑娘的臉色越來越差,好像失了血色,外面的光照進來,慘白慘白的。

姚琳和江源前後腳走進病房,入眼就看到一個身影扶著墻壁在練習走路。

兩人都緊張了起來,姚琳趕緊跑過去扶她。

“腿腳還沒好呢,你想留後遺癥啊。”

蔓子被她扶回床邊,笑笑說:“不嚴重,本來就好的差不多了,再不好才出問題。我問過醫生了,他已經同意我出院。

江源在對面床坐下,打量她的腳,說道:“能休息還是別勉強。”

“真沒事了。”蔓子寬心地笑著,看他倆問,“你們怎麽一起來了?”

姚琳說:“下班的時候碰上,正好都要來看你,所以就搭了順風車一起。”

蔓子發覺這個病房除了他們,也不再會有第三個人造訪,感覺上去冷冷清清,但又合她心意。

“你們這麽忙,就我一個閑人,太不好意思了。”

姚琳很快說:“有什麽不好意思的,我們不來看你,你可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。”

江源聽出意思來,疑惑道:“你家人呢?”

蔓子輕嘆著氣:“他們不在國內。”

“不在國內?”江源略顯驚訝,“那你回家也是一個人,還不如多住院幾天,等傷養到更好再出院也不遲。”

蔓子卻是待不下去了,她堅決道:“每天聞醫院的味道,我有點麻痹,必須出院了,回家靜養又不會出事。”

江源還有些不放心,為保險起見說:“我得親自問過醫生才行。”

“江源。”蔓子喊住他,“你先別忙著找醫生了,我有一個忙需要你幫。”

江源認真看她:“什麽事?你說。”

蔓子咬唇,道:“你不是說你認識警察嗎?有一個匿名手機號,你能幫我查出來是誰嗎?”

江源接過她遞來的紙條,上面是一長串數字,他看了一遍,接著收起來放進口袋裏,什麽也沒問,幹脆地說:“行,這沒問題。”

姚琳在一旁快速瞄了一眼,那個號碼有些眼熟,她立刻就想到是上次蔓子托她查的那個,隱約猜到幾分,問了出來:“你是懷疑那個人嗎?”

那個人指的是誰,在場的人似乎都懂。

蔓子點點頭。

江源最終勸了一句:“其他的事情你別多操心,出院這事慢慢來。”

蔓子聽他們的話,在醫院又住了五天,反正於她來說,在哪都是一個人。

出院那天正好是周末,姚琳和江源都休息,後者開了車子來,在住院部樓下等著。

姚琳幫忙辦理完出院手續,和蔓子一道下樓。

一出住院樓下的門口,連續幾陣秋風猛烈地迎面吹來,讓人忍不住封住衣領,薄薄的毛衫也有些抵不住微冷的寒意。

江源的車子停在最顯眼的位置,已經拉開後車門等待她上去。

蔓子沒急著往他的方向走,而是繞到了車前面,似乎在研究著車頭的部位。

“怎麽了?”江源走過來問。

蔓子指了指:“我沒把你車子撞壞吧。”

她當時意識慌亂,但還記得那一撞有些激烈,總覺得他的車子也會遭殃。

姚琳很無語:“你竟然關心車子,就你這身骨,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?”

江源也因此笑起來:“你放心吧,這車上過保險,就算變形到扭曲也不成問題。”

蔓子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蠢了,點點頭默默上車。

一路上,沿途需要經過繁華的市區要道,有幾處地方很熟悉,但她想起來都已經是一個月前發生的事了。

在醫院的這段日子,就仿佛是隔離的牢籠,在萬念之間糾結掙紮,最終她傷覆出來重新迎接外面的世界。

江源將車開進了小區裏面,蔓子邀請他們一道上樓坐會。

等她掏出鑰匙開門進去,才意識到這裏一個月沒有生活的痕跡,想必是到處布滿了灰塵。

她覺得不好意思,先隨意擦了擦椅子,讓他們暫時坐一下。

姚琳對蔓子的房子不算陌生,進門就一起幫忙搞衛生。

江源也沒想坐的意思,在小小的客廳兼餐廳轉了圈,然後參觀別的地方。

臥室只有一間,裏面的布置精致有序,看得出主人的品位不差。

最引人註意的還是靠近門口的一個小隔間,平行放置著一架舊式鋼琴,上面蓋了素布,布上面也有灰。他走過去,看見鋼琴板上還放置了幾塊書面獎牌,幾乎是全國各類鋼琴大賽的名次獎項。

按時間來推斷,那時候她還只有十幾歲。

姚琳走進來,站他邊上,說道:“怎麽樣?還算厲害吧。”

“厲害,現在的成就應該更高吧。”

姚琳整理著一邊的書桌,道:“照一般人的發展模式,現在已經登上頂尖位置了,可我們蔓子不追求這個,不然她現在已經出國了。不過,再過段日子也差不多了。”

“嗯?”江源對於後面那句話有些不解。

“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?”蔓子站在門口,招呼他們出來,“先坐會吧,家裏沒什麽喝的,只有白開水要麽?”

姚琳抹了幾個地方,小聲嫌棄:“你這除了白開水還有第二種喝的麽,清淡的就像茉莉。”

蔓子說:“現在換季了,多喝水是有好處的,讓皮膚保持充足水分不幹燥,維持正常的新陳代謝。”

江源笑出了聲。

他放下手上的獎牌,不在裏面多做久留,來到客廳的雜物櫃旁佇立,隨意掃了眼旁邊收納盒裏面的cd,拉開下面的抽屜還有更多,都是些陳年的專輯,粗略算一下也有近五十張。

“要聽嗎?”蔓子將播放機簡單操作了下,讓他選擇一張放進去,然後按下開始鍵。

等旋律如潺潺流水從裏面輕轉出來,蔓子才依稀想起來這是舒曼的曲子,還是當年陸慧存留下來的,已經有些年數了,音質也打了一部分折扣。

但是江源並未受到影響,他緩緩閉上眼睛,在這片幽靜的空間裏,就這樣靜靜享受了起來。

接著他睜開眼說:“羅伯特·舒曼,當年他一開始學的法律,後來放棄轉而進修音樂作曲,也是個傑出的人物,只不過他晚年比較淒慘。”

蔓子淡淡笑了笑:“你竟然知道這麽多,我小看你了。”

他謙虛地笑:“剛巧關註了而已,我在想如果我現在拜師學藝,是不是在音樂界也會小有成就。”

蔓子見他不似開玩笑,轉過身從一邊抽出一張宣傳紙給他,說:“這是我教課的地方,你若是真的感興趣,我可以讓培訓中心給你打個折。”

“那課也是你上嗎?”他直視著她問。

蔓子聳聳肩,沒開玩笑:“我們那兒有專門為高齡群體教課的老師。”

江源點頭自嘲:“我確實高齡了啊。”

蔓子回身忙自己的事情。

她準備在家先休息幾天,順便再考慮要不要回去上課。

客廳的音樂聲漸漸停了,蔓子見江源走過來,手上似乎挑了幾張著名音樂家的代表作,詢問她的意見:“這幾張可以借我回去聽嗎?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他也借她看過書,她就當做是回報謝意。

江源說:“我想問一下,你怎麽會保存這麽多珍貴的cd,有些似乎已經很難找到了。”

“有大部分都是當年我媽收藏的,我不常聽,你喜歡的話盡管拿去好了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,我發現你這屋子裏面古董還是挺多的。”

蔓子笑了笑,沒做答。

外面突然傳來激動的聲音。

姚琳飛快地奔進來,手上捧著一長形木盒子,擠眉弄眼道:“蔓子,還說沒喝的,有這麽好的酒還藏著掖著?”

蔓子怔楞。

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麽,仿佛在角落被遺忘了很久,緊接著她想起似的說:“我也不記得什麽時候的了,應該是有一次業內交流一個朋友送的。”

“朋友送的酒?我看檔次不低嘛。”姚琳將蓋子打開,握緊酒瓶細細深究,皺著眉道,“可惜我看不懂這牌子,江源,你看上面寫的是什麽?”

江源將那一大瓶接過去,照著上面的英文字念了出來,不過大家依舊沒聽說過。

“波爾多產區的貴族酒,市面上很少買到,能用來送人算是破費了。”

“是嗎?”蔓子探頭過去看了一眼,她當時沒註意,就以為是一瓶普通客人喝的酒。

姚琳艷羨了起來,“什麽人送你這麽好的酒?我記得你都不喝酒的吧。”

蔓子說:“我現在這樣子更不能喝了,你們喜歡的話一人一瓶拿走吧。”

反正她不喝,以後若是走了,這屋內的一切也不知道怎麽做打算,幹脆能送人都送人。

江源對酒沒興趣,姚琳倒是很幹脆地選了其中一瓶,說:“一瓶夠了,剩下的還是你以後留著自己喝吧。”

蔓子走到客廳的角落,看著那邊地上躺著的另一只木盒子,皺眉發起了深思。

“江源,上次那個號碼……”她問正向她走來的男人。

江源在她身邊停下了腳步,一同看向窗外對面的屋頂,沈聲說道:“已經查出來了,只知道他的名字。”

“叫什麽?”她屏住呼吸,忽然想到他既然這樣說,應該不是意料中的那個人。

“叫何毅。”

江源看著她問:“你認識這個人嗎?”

何毅?

蔓子茫然地搖頭:“不認識。”

他好奇:“你查他做什麽?”

她不知道怎麽說,無言地低下頭。

“是不是跟周嶼正有關?”他又問。

蔓子擡頭,看著外面的天嘆氣:“我也不知道,我覺得現在自己好像無形中被卷進了一張網,覆雜地有點透不過氣。”

“需不需要我幫你?”

“暫時不需要。”

江源點頭:“有需要一定要告訴我。”

“好。”

兩個人走了之後,蔓子在沙發上躺了下來。

自那天以後,她最常做的就是一個人靜下來思考,長久以往,她都不敢將一些想法跟姚琳分享。

有些危險和害怕,她不希望再帶給身邊的人。

一覺躺到傍晚,外面照進夕陽的餘暉。

冰箱裏面沒有什麽新鮮食物,蔓子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買點生鮮蔬菜。

受傷的那只腳看起來已經無恙,走起來還有絲異樣,她全當休息兼散步,四十多分鐘來回,到小區樓下的那刻,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。

有個上了年紀的人在樓道口擺了張椅子坐著,看見蔓子的時候,瞇了瞇眼,張嘴新奇地問:“蔓蔓啊,有段日子沒看到你,儂到哪裏去啦?”

蔓子常年住在這裏,對人也都非常熟悉,禮貌地打了聲招呼:“張阿姨,我工作忙去了趟外地,今天剛回來。”

“哦。”張阿姨點頭,又加了一句,“你媽最近沒回來過吧?”

蔓子歉意地笑:“沒有,她挺忙的。”

張阿姨表示不滿:“再忙也要經常回來的啊,噢,把儂一個人丟在國內這麽多年,怎麽說的過去啊?”

蔓子淡淡地笑,準備繞過她上樓去,剛登上一個臺階又被人叫住。

“誒,儂剛回來,應該不曉得吧,這裏有你的東西。”

蔓子回頭,張阿姨用手指著一個方向,那裏正是她家門號對應的收件箱。

天色已暗,樓道裏的燈也壞了很久,只有外面的一盞路燈勉強透光進來。

蔓子困難地用鑰匙開著這扇小小的信箱門,她很少會來這裏取件,基本上也都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回執信。

鑰匙是她回樓上翻找出來的,鎖孔有些生銹,她擔心開不了,□□去後就一直不停地扭轉著,手指上已經沾滿了濃濃的鐵銹味。

“大概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了,那天我剛好在門口,看見一個陌生男的站在這裏,好像往你們家的信箱裏面塞了什麽東西。”

蔓子問她:“您看清對方長什麽樣了嗎?”

張阿姨在後面回憶起來,“沒看清,我記得問他來著,問他是幹什麽的,看著也不像是送信的,但是他沒說話,站了一會就走了。”

蔓子咬一咬牙,手上使了勁,鎖孔終於被屈服,小鐵門吧嗒一聲有了松動。

她的心跳開始加快,將稍有卡住的門一把拉開,裏面黑漆漆地看不清分毫。

蔓子伸手進去摸了一通,什麽信也沒有。

她自言自語:“沒東西。”

“怎麽會沒有呢?再看看吧。”

蔓子蹙眉,想起用手機的光線借光,將角角落落照了個遍,裏面確實空空如也。

一圈下來,她的視線卻突然停住。

有一個硬物似乎卡在信箱邊沿的縫隙裏,由於色澤相近,以至於肉眼還沒能快速區分。

那是一把鑰匙。

蔓子將它抽出來,緊緊攥在手心裏,再仔細檢查了一遍,確信裏面沒有東西了,才沈著心情走上樓。

進門後,她將鑰匙放在桌上,進廚房隨意做了頓晚飯,才出來觀察它,樣式似乎是進戶門的配備。

是誰放的?什麽用意?

她當然想不出來,也不想費盡心思去猜測。

以為回了家會稍有平靜,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無限的懸念冒出來。

半個多月前塞的鑰匙,那時候她還住在醫院,莫名的第一時間想到那個陌生的號碼。

會是號碼的主人嗎?

那個何毅究竟是什麽人。

她越想越煩躁,又不敢忽視這枚突如其來的鑰匙,索性將它扔到抽屜裏,眼不見為凈。

陸慧打來電話的時候,是早上八點。

蔓子還在睡眠中,早晨的秋意甚涼,她裹著被子賴了會床。

本以為是鬧鈴,響了很久她拿過手機,睡意才醒了一半。

蔓子想,我在哪兒你又不會馬上飛過來見我。

“在家。”她實話實說。

“在家做什麽,今天沒課?”陸慧語氣不太好,“你劉阿姨今天去培訓中心找你,想問問你們那兒的課程,可他們說你一個月沒去教課了?”

“嗯,我有其他事情耽誤了。”她信口胡說。

陸慧先前似乎忍著,此刻提高嗓門道:“你現在都學會扯謊了?培訓中心的人說你出車禍住院了!你怎麽不跟我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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